百花keke

  话说修真界一乡下角落，有一对夫妻。丈夫叫方生，妻子为桃娘。方生作画卖画，桃娘种花卖花。

  总角之龄，喜笑颜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期依白首，不离不弃。

  然，相伴十几载，恩爱一朝散。

  离乱葬岗围剿早已过去七年，蓝忘机也寻一人七年。

  每逢妖秽作乱，必定出手。心中的道义让他不容邪恶，对那人不可明说的思恋让他不愿再看见世间的黑白颠倒。每次听着受害者的千般感谢，他总会想如果那人在又该如何面对。复又摇头叹气，怕又是一副矜骄得意的面容。

  魏无羡，江家大弟子，本该是天骄。

  蓝忘机出门填补君子笑时听酒家议论着贵州又有一乱。喝酒的汉子和小二自顾说着趣闻，四周围了二三人，煞是有味。

  “那方生真是有福气。”

  “嘿，你还想效仿他二女侍一夫，没听说么，那人啊，死啦！”

  “哦，这是为何？”

  “还不是说那妾是狐妖，吸干了男人的精气又取了桃娘的血滋补自身。”

  “嚯这艳福当真不可享！”

  “可不是。”

  “那房子呢？”

  “嘿重点来了，据说啊那妖魅专门把那地占据勾引男人，吃掉他们！”

  蓝忘机听到这便收拾着几坛酒回去准备除祸，自然错过后面的话。

  “这，这没什么仙家去除妖么？”

  “去了啊，还不是就那样嘿嘿嘿，男人么~”

  “哎希望它不要祸及此地。”

  “这是个理！”

  贵州离云梦隔了一个省，此地没有什么大的修仙世家，蓝忘机路过上门拜访时，他们派了一个管事领着他去往专门记录妖魔鬼怪作乱的藏书屋。

  蓝忘机在最里面找出一本关于方生和桃娘的笔札。

  方生与桃娘原是一对青梅竹马。方生整日里作画，有所得时便会去邻镇变卖，而桃娘种花，非常红艳的芍药。有时方生也会带着花去卖。

  夫妻平淡度过十二年，然温馨的日子却陡然转变。有一日，方生卖画时遇上一清丽女子，也不知怎么，干柴遇烈火般相爱。那女子不惜倒贴去做了方生的妾，还换了草屋作白墙黛瓦。

  日子一点点过去，桃娘不堪丈夫的冷漠和变心，上了吊。而那女子也露出本面目，吸干了方生，占据着山下这座屋子，迷路经过的男人无不被其迷惑而丧命。

  “最后？”

  “这当然是不管了，”管事额头滴着汗，在蓝忘机冰冷的注视下磕磕巴巴道：“那妖魅不出那块地，派去除妖的纷纷没了音讯，自然是……”

  蓝忘机叠好书卷，告辞。

  临镇受了影响，路上行人稀少且来去匆匆。两旁也无小贩叫卖，虽不热闹的地也快荒凉。

  那宅子在山脚下，说来也怪，死了几人后山雾越发密集，寻常上山人迷了路都纷纷消失，此后无人敢去了。蓝忘机一身白在别人躲躲闪闪的目光中走向迷雾。

   进山中，那雾气弥漫，只能见隐隐约约的高树。蓝忘机似漫无目的的走着，不出意外总是会绕回原地，重新看到那棵巨大梧桐树。定息，准备再走时却——

  “咦这位仙长为何来此地？”大雾中传来一青年的问语。声音十分少年自带几分暧昧笑意。蓝忘机睁大眼，疾步奔向说话者的方位。

  靠近了，蓝忘机颤抖着说不出话，手指紧握袖䙓。当然在那人看来却是更显几分冷酷，他笑着靠近似是要贴上蓝忘机，“有缘皆是客，仙长何不妨与我痛饮一杯！”

  蓝忘机不答就那样看着他，过半响，在那人做出不耐烦的表情下抽出避尘直至那人脖颈。愣了下，‘魏无羡’大笑，眉间煞气聚拢：“不愧是蓝家名士，如何，要杀我么！”

  “你不是他。”只一句，蓝忘机驱动灵气，避尘剑泛出淡淡蓝光在那人细白的脖子上留下一抹红痕。‘魏无羡’险之又险避过，其实若不是蓝忘机看着那张脸着实不忍，脖子早被洞穿。他捂着脖子，狞笑：“也对，我是人人喊打的妖魔，你这样的君子如何能放过！”

  蓝忘机只是重复一遍“你不是他。”抽出忘机琴弹拨两下，顿时白雾消散，梧桐树也消失，露出一奢华的大宅来，围绕四周中了不少鲜艳的芍药。‘魏无羡’面露惊色，放下手，而颈间红痕早已愈合。

  他哈哈大笑，声音变细赫然是魅惑的女音：“没想到仙长不凡，是妾疏忽了。”她高声一叫，蓝忘机望着魏无羡的脸说的话却是女声，感到不适，无防备下着了道，眼前景象又变。匆忙间只狠狠指示避尘刺向那人心口。

  青年收拾了画摊，准备回家。他家离这个镇子很远，如不在天未暗启程，便是天黑着摸路，一些精怪小说上的妖魔时常折磨着这胆小的男人。不过这一次他晚了。

  一位穿粉衣的姑娘撑着伞走到他的摊位前，朱唇微启“这位公子，这画能买与小女子？”她指的是一幅儿童嬉闹图。画上有两女童和一男童在梧桐树下嬉闹。

  方生瞧着那伞下俏丽的容颜，竟似有些眼熟，不知怎么竟是答应了。不止答应，还为那姑娘细心包扎起来，防止纸画被路上的烟灰污染。

  “谢过这位公子。”女子面露娇羞，却带有几分欢泼谢道。方生连忙推手道客气。

  一旁的卖货郎看那女子走了笑骂他道：“好你个方生，今日怎么理人家了，莫不是看那小娘子漂亮？”原是方生之前到点后便不再卖画了，无论谁来。

  “休得胡言”方生恼怒道：“我和桃娘恩爱，怎可断！”

  卖货郎只是摇摇头，侧头看着方生整理摊子。而方生脸上有几分恍惚。

  方生归家后，桃娘很是担忧道：“方郎你不怕夜路了？怎如此晚？”

  方生看着妻子温婉的脸，摇头安慰：“我是你男人，怎会害怕。我怕了谁来保护你？”

  桃娘转忧为笑，为疲惫的丈夫准备了晚饭和热澡水。方生吃着饭看窗外盛开的花，赞道：“娘子中的花越来越好看了。”桃娘带有羞意，以袖掩嘴，温柔看着她的丈夫“你喜欢就好。”

  方生晚归的事就此一了。

  第二日，那姑娘又是在酉时出现，又是要买画，而画中的主角不变。方生画过很多类似画作，一女活泼，一女温婉，男童怯怯。惟妙惟肖，生动活泼。那活泼的总是欺负喏喏的，温柔的在一旁笑看。

  随着日子的推移，方生渐渐被这活泼俏丽的佳人吸引。

  蓝忘机在一旁看着那粉衣姑娘的再出现，看着他们陷入爱河，看着方生杀妻再娶，看着最后那男人不甘惊恐的死去。

  在这座华丽的房子里不知死了多少像方生的男人，那粉衣精怪不断变换着面容，脚下这块地一点点染上怨气和鲜血。

   有精曰痴情女，脱胎于凡间痴情女子的尸体，女子生前的怨恨影响着它，使它不停杀死负心的男人，同时吸食着男子死前最后一刻流露出的情感增强自己的力量。直到无差别害人。它们没有自己的灵魂，没有自己的感情。

  “我变成了他们最喜欢的样子，结果无论他们说如何与自己的结发妻多恩爱还不是迷上我再也离不开我。这位仙长又是怎么看出我的呢？”痴情女抱着蓝忘机在他耳边呢喃，不顾自身胸口喷出的黑血。

  “你杀人修炼，此道不可取。”蓝忘机挥开它，召回的避尘剑上滴落着发黑的血，仔细看那红中还透着黑丝。痴情女的血中都是亡者的恨，害怕，情欲，每一大成者无不是屠尽三四百人。

  它的迷惑比不上蓝忘机的自知，魏婴，并不喜欢，蓝湛。

  蓝忘机看着它还是魏无羡修了鬼道之后的苍白面容略皱眉，它吃吃笑着：“我从怨女的尸体上诞生，没有自己的脸，还请仙长莫见怪。”

  这只是一只有所小成的痴情女，还不能幻化出自己的样貌。但蓝忘机还是不能接受，无法忍耐心中看到魏无羡满面阴冷的心痛，闭上眼，催动忘机，弹出《轮回》。

  痴情女满身的黑气一点点消散，眉宇间浮现祥和之气，又慢慢散去凝实的身体化为虚无的灵气聚集体，蓝忘机一指定住。一曲作罢，被它害死的冤魂都被送去轮回。蓝忘机默默在不复神智的灵体上刻下自创的祈福咒，想着魏无羡是否能在黄泉看到属于他灵力制出的祈福灵体，复又犹豫着否定，那人终归是连冥河水都看不到了罢。

  如果魏无羡看到，也不会记得当年他送过的芍药花，那粉色的花是如何被他小心翼翼保存着，更是连花纹都记下，绘制进符咒里。

  没了痴怨女的鬼力维持，房子又恢复成本来破烂的茅屋。蓝忘机看着那盛开的鲜红芍药，在无人处被山风轻轻一吹，无力摇曳。

  掐了火诀，烧尽花海。

   露出幻境里的粉衣少女的白骨。

   梧桐树下三人行，田间漫步说鬼语。

   粉黛喜欺少儿郎，贤淑恨妒俏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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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往常一般，蓝忘机去兰室讲课。

  在此之前轻轻吻魏无羡的额头，而被亲的人精力疲乏，却也迷迷糊糊的醒了。

  “蓝湛，唔不起来，你走，走走去给思追他们上课……”揉着眼魏无羡换了个姿势又陷入梦乡。

  对此蓝忘机不发话却帮魏无羡理了理被子。

  午间蓝忘机回到静室，没看到魏无羡，凭着对那人的了解去了后山。

  果不其然，魏无羡又在骚扰白团团。

  蓝忘机在一旁伫立，眼神柔和。魏无羡一回头发现他，高兴地把手中的大白团举高摇晃，也不顾兔子乱踢的后腿，“蓝湛看我看我，这个是当年那只兔子嗳。”

  头发散乱的魏无羡和四周像是融为一体，但还是如少时般有精力折腾。

  那么一切都值得，蓝忘机想。